第2章(1)
“砰——”孟文豪在公園拐彎處看見一個阿婆直接走過來和他的愛車親吻,嚇得他急急煞車。
“阿婆,你還好吧?”孟文豪急忙下車扶起阿婆在一旁的長椅坐下。
“年……年輕……年輕人。”阿婆痛得無力說話。
“阿婆,你怎麼走過來呢?沒看見前面有車嗎?”這個阿婆除非是瞎子,不然就是活得不耐煩才朝車子走過來。
“年輕人,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阿婆紅著臉大喊,“你以為阿婆嫌命長對不對?我會那麼傻嗎?雖然我爸我媽公公婆婆丈夫都死了,可我還不想死。我還要看中國舉辦奧運,看中國人登上月球,我還要登上壽星榜破吉尼斯紀錄呢!”
看這個阿婆聲亮如洪鐘,神志也很清醒啊!怎麼會傻乎乎地向車子走過來呢?孟文豪自我解釋是上天不小心製造了一場誤會。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孟文豪露出溫和笑容,很體貼地幫阿婆揉膝蓋頭。
不錯嘛!對老人家還可以,果然溫和有禮!
“唔,年輕人還算有禮貌。”阿婆還算滿意,戴上掛在脖子上的老花鏡仔細端詳孟文豪,“年輕人,讓阿婆好好看看你,唔,不錯。五官端正不是壞人。因為路燈壞了,我有老花又看不清楚,所以才會被你撞上的。”
她的老花也太嚴重了吧,接近瞎的狀態?是一輛車子耶,老花到看不見這麼大部車子?
阿婆見孟文豪懷疑的眼神,氣憤地說:“你以為阿婆是那些詐騙犯嗎?撞到我後敲詐你一筆錢?”
孟文豪忙擺手,“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像我這樣的阿婆,年老色衰的當然吸引不到你的目光,不然你以為阿婆會去勾引你,要你負責嗎?”
“阿婆,我——”孟文豪百口莫辯。
阿婆開始頓足捶胸了,“我身體不好,還有一個老處女女兒,老伴又去世了。命苦啊!現在還要被你冤枉,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阿婆,我很抱歉撞到你。”孟文豪輕拍阿婆瘦小的肩頭,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言語中盡是無奈,天知道他已經三度道歉了。
阿婆一下子撲到孟文豪的懷中感懷身世,“我無家可歸啦,那老處女女兒又失業待在家裡。你要負責啦。”
“阿婆,這——”這不關他的事啊。
“你說不關你事對不對?我被你撞到昏頭昏腦,忘了今夕是何夕,我甚至連家都不記得在哪個方向了。”不管他,總之什麼都賴給他就對了,鼻涕眼淚都擦在他那件貴死人的西裝上。
孟文豪哭笑不得,他怎麼會遇上這樣會賴的老太婆呢?
“你想扔下我一個老太婆在吃西北風對不對?我無家可歸你很高興對不對?要不就是很高興我會被送到收容所,再來就是叫警察把我抓走對不對?”阿婆可憐兮兮地坐在落葉下打顫抖的畫面出現了。
“阿婆,我沒那個意思。”孟文豪根本什麼都沒說過。
“你就是那個意思。”阿婆忿忿地指責他。
“好吧,我帶你回家好了。”孟文豪自認倒黴。
“沒誠意。”阿婆撇撇嘴。
“阿婆,請你跟我回家,好嗎?”孟文豪好脾氣地不跟阿婆計較,他溫柔地問阿婆意見。
“好啦,是年輕人你求我回去的,我沒有逼你哦。”
孟文豪無奈地望著天空翻白眼,點點頭,“是,是我‘求’您回去的。”他今天是倒什麼大黴了?竟然遇上世界上最難纏的阿婆。
“看不出年輕人還蠻好心的。”阿婆豪爽地拍拍孟文豪的肩膀。
“那麼阿婆可以走了嗎?”孟文豪紳士地做出請的姿勢。
“阿婆被你撞上了,我根本走不動。年輕人不要這麼懶惰,抱阿婆嘛。”
“好吧。”孟文豪好人做到底,天知道他今天是倒什麼大黴了。
阿婆埋在孟文豪的懷裡,櫻唇微微發顫,心裡面更是笑成一團。阿婆角色果然是對的,以孟文豪一貫溫文,他一定會對阿婆妥協的,這樣既不用被吃豆腐又對她畢恭畢敬。以後要好好利用這一點才行!
第二回合,辛望月勝!
這棟豪宅的保安系統做得非常周密,每個房間都必須經過磁卡才可以進去,而且還加上了密碼確認。這就更讓辛望月肯定魔戒在這裡了,不然防範措施不會這麼周全。
辛望月檢查過所有的設置,在孟宅的外面有五隻德國狼犬,六部閉路電視。想偷進來還不算難,難就難在爬進來比較困難,因為孟宅的玻璃窗全是外國進口的,用鐵錘也未必敲得破。
辛望月躡手躡腳地來到一樓客廳,沿途一直搜索,連廚房都不放過。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辛望月的後肩。她寒毛直豎,生平第一次遇到那些穿著白色衣服飄來飄去的東西。
“你來這裡幹什麼?”低沉的聲音可以知道是個男鬼。
“我……我……”辛望月不知道孟文豪雙手沾滿了多少血腥,也不曉得他幹了多少壞事情,但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只是個小偷,冤魂來索命找的不應該是她,別找錯人,還有就是千萬千萬不要拉她下去做對鬼夫妻啊!
屋內的燈“啪”的一下子全亮了起來。
辛望月看到兩個影子,等等,是兩個影子,不是一個。以望月的印象中那東東好像是沒有影子的,那麼說那個是人咯!
辛望月鬆了一口氣,霍地轉過頭去,但仍是嚇住了。
“阿婆,你在幹什麼?”孟文豪皺眉。
望月驚訝來得快也去得快,她迅速拿出一個杯子倒上牛女乃,兇惡地說:“阿婆被你撞到現在噩夢連連睡不著覺,衝牛女乃喝不行啊!”一口氣喝光牛女乃然後把杯子重重放下。
孟文豪溫柔一笑,“行,可是你為什麼不開燈呢?”
“我怎麼知道你家開關按鈕在哪裡?”望月紅著臉大聲喊道。
這解釋勉強過得去,孟文豪抱胸看著這位阿婆,剛才迅速的動作怎麼看都不像是七十歲的人,全身上下散發著不屬於老人家的活力,脾氣怪怪的又很火爆。可是臉上的皺紋是假不了的,孟文豪發現下陷的眼睛,眼珠子賊亮賊亮的,像……像狐狸。如果說出來他一定會被阿婆扭斷脖子。
“看什麼看!”察覺孟文豪正以怪異的眼光凝視著她,辛望月抬高下巴哼了一聲,拖著笨重遲緩的腳步從孟文豪身邊走過。
“年輕人啊,就是心腸歹毒,見不得阿婆命長,心腸不好呵,人嚇人嚇死人哩。”正在龜行的望月喃喃自語,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兩個人都聽見。
孟文豪一手托住下巴,望著阿婆離去的身影,不禁納悶起來。這幾天怎麼總是遇見一些奇怪的人,例如火辣俏女郎,再如這個難纏怪阿婆。
好險好險!又躲過一劫了!
辛望月靠在門背上拍拍胸口,雖然斜月的易容術天衣無縫,但每次一看到那雙銳利的眼睛時,望月只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被看穿。
孟文豪那一雙眼太厲害了!每見他一次,心跳臉紅總是一起來。僅看過他兩次就已經被他吸引住了,第一次是他的邪氣,第二次是他的溫和,任何一種都是致命的!
辛望月甩甩頭,她是怎麼了?一個陌生人怎麼會讓她二十二年來平靜的心產生漣漪呢?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很快會完蛋的,她要抽身才行。孟文豪的雙眼就像鷹的眼睛一樣利,她是時候變換角色了。
孟文豪走進餐廳,看章媽已經準備好早餐,他不敢自己貿貿然吃早餐,他怕那個怪阿婆不知道又要找些什麼罪名塞給他,前兩次分別是撞死她和嚇死她,他可不想待會被她罵獨吃,存心要餓死她,聽些什麼年輕人心地最壞了這些帶刺的話,“章媽,去叫那個阿婆起來。”
章媽上前一步,恭敬地說道:“阿婆早走了。”
“走了?”孟文豪皺眉,孤零零地一個人離開怪可憐的,她這次可不能罵他沒良心,畢竟是她自己不打招呼就走了。為什麼孟文豪覺得有點可惜呢?那個怪阿婆走了,他應該高興才對啊。大概是覺得她剛好和爺爺配成一對,走了怪可惜的。一定是這樣,他確定他沒有談忘年戀這癖好。
章媽點點頭,笑道:“阿婆很開心地走了,她還稱讚大少爺是大好人。”
“怎麼會呢?”孟文豪狐疑道。
“是真的。阿婆說大少爺答應她女兒來這裡做女傭,她好高興哦,才急急忙忙回家通知她女兒。還叫我多多照顧她女兒呢。”
“我說的?”到底是他早衰還是阿婆老年痴呆症發作了,他什麼時候說過的話自己竟然不知道。難道他三更半夜夢遊到阿婆床上去說了?還是根本就是阿婆自己幻想就以為是真的了。
“是阿婆說大少爺說的。”章媽以為大少爺說她說謊,乾脆把所有事推給阿婆。
孟文豪按按額際,公事已經夠他煩的了,這個阿婆幹嗎還要給他製造麻煩?
“好吧,是我說的。人來了就找些事情給她做。”他只想大事化小,反正孟家多一個傭人也不會付不起那一點薪水。
“是。”章媽被確定沒說謊後喜滋滋地退下了。
這次的行動只宜智取不宜力敵。孟宅的防範措施做得滴水不漏,要是硬闖,被抓住的機會是百分百。最聰明的做法就是深入虎穴,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進駐孟家偷魔戒的機會相對也增多了。
第二次出現在孟家,辛望月是用老處女的身份。哈哈!她只是說自己是阿婆的老處女女兒就可以順水推舟了。想來想去,也只有老處女這個角色不會引人注目,更加不會被孟文豪發現,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會被他吃豆腐,這樣她就不會心跳臉紅了。
頂著一個冬菇頭,一個黑鏡框,嬌小的身軀包在又大又厚的阿婆衣服裡,更要命的是望月的右臉有一顆任誰見了都噁心的豆大黑痣,臉上滿是密密麻麻的雀斑,哈!一個又黑又醜的老處女就出現了。
辛純品,又老實又土。章媽第一眼並沒有嫌棄她,反倒是高高興興迎接她。受人之託嘛!
望月來到孟宅後,有如中版阿信般勤勞,任勞任怨很快得到全屋子的認可。當然她的醜和年紀大也是大家一致認同的。
望月的工作不固定,那是因為孟宅本來就夠人,她有時就幫幫小王澆花剪草,有時就幫老王擦車子,有時又幫小錢拖地擦窗。這樣一來更方便她在孟宅裡走動探聽消息,辛望月只用了一個星期時間就打好人際關係和熟悉地理環境。
這一個星期來,望月發現孟宅住的只有孟至海和孟文豪,老頑童似的孟至海整天不是這兒玩就是那兒逛,七十歲的人仍生龍活虎。而孟文豪則會準時八點到家吃飯,而且每天準時回家吃飯哦!然後他會回書房處理公事,作息正常的他總是十一點上床睡覺。
這一星期來,孟文豪絲毫沒注意到她,也沒發現她的存在,其實是望月刻意逃避開與他相處在一起的機會的,所以從來沒在他面前出現過。
“章媽,我幫你。”望月的乖巧讓章媽更喜歡她。
“好,你洗菜吧。”章媽把菜遞給望月。
“章媽,你喜不喜歡戒指?我媽說要謝謝你照顧我,把她當年結婚的戒指送給你。”
“哎喲,照顧年輕人是應該的。”雖然她並不年輕。
“章媽你不喜歡戒指嗎?”望月沮喪地問道。
“不是啦,阿品媽媽的戒指當然要留給你結婚,我怎麼能收呢?”
望月更加傷心地說道:“章媽,人家都三十五啦,不會有人喜歡啦。”
章媽終於發覺說了傷人的話,她忙安慰道:“不會啦。阿品很乖巧很聽話,一定會找到如意郎君的。”
望月故作不經意地問道:“大少爺好像二十八歲了,怎麼還沒有對象呢?”
說起自家少爺,章媽樂得開花,自豪地說道:“大少爺是我一手帶大的。他這個人很專情的,喜歡一個人就會一心一意,決不多情濫情。你看他什麼時候隨便玩女人了?這世界上想找大少爺這樣的人可不多了,他不找對象只是沒遇到而已,將來誰要是當他老婆,肯定很幸福,這樣的男人很顧家很疼老婆孩子的。”
沒有對象?哈哈哈,太好了。
咦,她高興個鬼啊?人家有沒有對象關她什麼事情啊?
“大少爺真是好人,他肯收留我。”
章媽說起大少爺就像說起自己的孩子似的,眼神充滿敬佩和崇拜,“大少爺小時候就很聰明,他天生就很有威嚴,他對下人又好,根本就沒有架子。他小時候對人就溫和有禮,我就知道他長大後一定很出色。大少爺是我們所有傭人的偶像耶!”
偶像?想不到,真想不到。辛望月對孟文豪的好感又添了一分。
“一定是大少爺有過人之處大家才這麼崇拜他。”望月說起孟文豪時眼神也跟著“崇拜”起來。
章媽喋喋不休地說:“老太爺以前打下的江山,本來給老爺繼承,不料老爺愛上了愛旅遊的太太,兩個人一年沒多少天在家。老太爺又喜歡亂跑,二少爺脾氣暴躁,三少爺年少輕狂。只有大少爺夠穩重,十歲就一個人管理整個孟氏企業。大少爺待我們好好哦,平時到外國出差都會買禮物給我們,哪像二少爺動不動就罵人,而三少爺就知道玩,根本不理公司死活。”
原來他是這樣一個人!
“大少爺其實很細心,上次司機老王的關節炎復發,大少爺特意請了個人來替他針灸,還放了十天假。老王對孟家忠心耿耿服務了三十年,兒子小王有老闆不做在這裡當園丁,一次不小心打破了老太爺心愛的明代花瓶,都是大少爺幫他解圍的。小錢是孤兒,但大少爺沒看不起她也沒特別關照她,供她讀完大學任她選擇去哪裡,小錢卻選擇待在這裡。大少爺還做媒人,撮合了小王和小錢。大少爺一點壞脾氣都沒有,所以我們寧願在這裡做傭人,就算大少爺不發工資我們也要繼續做下去。大少爺沒要求我們什麼,他讓我們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多好的一個主子,哪像外面那些財大氣粗的老闆。”
“哇,大少爺真是好人耶。”望月真的有些崇拜他起來了。
章媽冷哼了一聲,“外面的人以為我家大少爺好欺負,上次那個財務部經理造假賬以為大少爺會算了,以為大少爺平時軟綿綿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其實大少爺是斯文人,才不會跟他計較。沒想到大少爺放了他,他卻不識好歹找人傷害少爺,現在少爺的胸口還有一條傷疤呢。大少爺就是脾氣太好了,只把他交給一個警察朋友處理,還叫人家判輕點。”
“傷疤?”望月只覺得觸目驚心,她緊張地叫道:“怎麼會有傷疤呢?沒人保護大少爺嗎?”
章媽沒看見望月的緊張,她氣憤地說:“那個經理狡猾得要死,他騙大少爺喝下迷藥,一刀插在大少爺的胸口上。真卑鄙!”
“啊!”望月尖叫起來,手心全是汗。她恨死那個經理啦,那個人怎麼會這麼殘忍,這麼惡劣!
章媽很抱歉地說:“對不起,阿品。不應該告訴你這些嚇人事的。我不說了。”
“不要!”望月本能地喊了一聲。她想知道關於他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想知道。
“不要?”章媽對望月這句話很奇怪。
望月勉強露出笑臉,“章媽,你說了一半不說下去,吊著人家的胃口,人家今天會睡不著覺的。大少爺後來怎麼了?”
“好吧。我繼續說下去吧。那把刀完全沒入大少爺的胸口,本來送到醫院,醫生都說大少爺不行了,嚴重失血休克。後來好在丁家二少爺冒險幫大少爺做手術,加上大少爺命大,足足昏迷了四天才醒過來。你知道有多險嗎?那一刀離心臟就差那麼一點。”章媽回憶起來還驚心動魄的,她為她的大少爺差點哭瞎了眼。
辛望月握緊拳頭,那時候他一定很痛!那個該死的經理應該下地獄!
“阿品,你哭了。”
辛望月發現淚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她忙擦乾,“大少爺這麼好,任誰知道他受傷都會傷心的。”
“對啊!好在大少爺現在已經好了,我每天都燉補品給他吃,那樣他就不會累倒了,醫生說那一刀好險,大少爺以後都不可以太操勞。”說罷又開始數落其他人,“最壞就是老太爺和三少爺了,只顧著玩。老爺和太太也常不在,根本就沒有人關心大少爺,他一個人頂十人用,我可憐的大少爺辛苦死了。”
“章媽,我想以後由我來送補品給少爺。”
章媽點點頭,“好啊!”
望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章媽,大少爺的書房和臥房要打掃了。”
辛望月幾次自動請纓去打掃孟文豪的書房和臥房都被章媽阻止了,這次望月特意找了個機會讓章媽忙不過來才提醒她的,不想聽著她說孟文豪的事情就忘了。
章媽為難地說道:“可是我還在弄大少爺喜歡吃的甜品,過了火可不好。”
“可是大少爺回來看見沒收拾乾淨會不高興的,這樣他就沒心情工作和無法安心睡覺了。”辛望月小聲回應一句。
“可是——”章媽進退兩難,忽然她靈光一閃,“阿品,你替我看一下火,我去打掃。”
“不行啦。我不會看。萬一過了火候我擔待不起。”望月連忙擺手。
“要不你替我去打掃好了。”章媽不耐煩地說道。
炳哈!求之不得啊!
“這行嗎?”望月為難地皺眉。
“別囉嗦,這是磁卡,磁卡上有密碼。在大少爺回來前打掃完不就得了,快去快回。”章媽開始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