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晨時分﹐沐浴餅後的菊謎兒端著早膳來到閣樓﹐門也沒敲便徑自走進去﹐將早膳放在桌上。

“相爺用膳了。”

“嗯﹗”

一夜未眠的皇甫揚正想著要用什么話來為昨天的事道歉時﹐菊謎兒就進來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的他﹐手足無措的趕忙低下頭吃著早膳。

他瞄了眼菊謎兒﹐實在很想為昨天的事說些話﹐卻怎樣都闖不了口。

唉﹗堂堂一個相爺﹐面對朝中再怎么有權勢威嚴的大臣們﹐都不會感到任何畏懼﹐沒想到竟會對一個長相像是女人的男人感到恐懼﹐真是太丟臉了。

慢慢品嚐著早膳的他﹐完全不知自個兒吃了些什么﹐只是直想著要怎么開口為昨天的事道歉﹐不管怎樣都是自己錯在先﹐還是要說出口才行。

菊謎兒站在一旁﹐也心不在焉的想著事情。

他想了一晚﹐非實行不可﹐不然還不知道要被他當成倩梨的代替品多久﹐他可不要每天過著有失貞危險的日子﹐計畫非實行不可。

鎊有所恩的兩人突然同時開了口。

“我”互望了下﹐他們皆不好意思的撇過頭去。

這時﹐皇甫揚佯裝鎮定的說﹕“你先說吧﹗”

“還還是你先說好了。”菊謎兒實在很怕他會突然又發作起來﹐於是推給他先說﹐好讓自己心裡有個底。

輕嘆了口氣﹐他緩緩的說﹕“昨昨天我有些不禮貌﹐你別放在心上﹐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男的﹐所以”

“啊﹗”經他這么一說﹐早就忘記的事又想了起來﹐菊謎兒滿臉羞紅的說﹕“我都忘了﹐你還提那事做什么﹗”

“忘了﹖”那么驚人的事﹐他竟然說忘了﹐皇甫揚感到有些不滿。“怎么可能忘了﹐你可是被我”

“那么丟臉的事你不要再提了啦﹗反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他摀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

一個男人被男一個男人月兌衣服佔了便宜﹐就已經夠丟臉了﹐他可不想一再被提起。

“你真這么不在乎﹖”對他的冷漠﹐他感到心寒。

“對﹗還有不準將這事說出去﹐聽見了沒﹖”要是讓園中的人知道﹐肯定會被他們笑掉大牙不可。

見他極力想撇清兩人發生過的事﹐讓皇甫揚著實不是滋味。

為何他會如此不在乎﹖為何自己要那么生氣﹖又為何要為他的事而一夜無法入眠﹖

瞧他沒回話﹐菊謎兒望了望他。

“喂﹗你不會想說出去吧﹗”要是這樣就慘了﹐他擔憂的問。

說﹐能對誰說去﹐皇甫揚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菊謎見鬆了口氣說﹕“那就好﹐不然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啊﹗對了﹐我想向你請假。”

“是嗎﹖”皇甫揚心不在焉的說。

“我想請一個月的假。”他有些膽怯的問。

“哦﹗好。”皇甫揚完全沒聽清楚他說了些什么﹐隨口應了聲。

“真真的。”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么乾脆﹐菊謎兒喜上眉梢的問。

“嗯﹗”

“太好了﹐不過口說無憑﹐寫張字據吧﹗這樣你想賴也賴不掉。”

他高興的拿了張紙在他的面前﹐動手磨著墨。

這時漸漸回神的皇甫揚見他高興的磨著墨﹐疑惑地問﹕“你磨墨做什么﹖”

“當然是讓你寫字據啊﹗”

“寫字據﹖寫什么字據﹖”皇甫揚不解的問。

“喂﹗你裝迷糊哦﹗你剛才不是答應要讓我請一個月的假嗎﹖”見他一臉不認帳的神情﹐菊謎兒沒好氣的說。

“請假﹖誰準了﹖不準。”

“你怎么能說話不算話﹐不管﹐這個假我一定要請。”這次怎樣都不能退讓。

“我不準﹐聽見了沒。”

“我要請啦﹗”還以為他是捨不得吃虧﹐於是菊謎兒便說﹕“又不是不會還你﹐請多久我都會還你﹐就讓我請嘛﹗我有重要的事情﹐這假非請不可。”

“你想都不用想。”

“不然二十五天、二十天”見皇甫揚不理會﹐他只好將天數減少﹐但他仍不為所動﹐於是菊謎兒折下狠話﹐“那我們各退一步﹐一口價半個月﹐不能再少了。”

凝望著他﹐皇甫揚有種被他打敗的感覺﹐這又不是天數問題﹐是他不願讓他離開身邊的問題。

咦﹖怪了﹐不願他離開身邊﹖他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

為了想了一晚的計畫﹐菊謎見只得放段央求。

“讓我請嘛﹗十五天很快就過去了﹐我不會不回來的﹐好不好﹖”他靠近皇甫揚的身邊﹐輕聲細語、撒嬌誘他答應。

“你”過於貼近的身軀﹐讓一早沐浴的菊謎兒身上的清新菊花香撲鼻而至﹐讓他著實有些把持不住的臉色微紅。

“相爺好嘛﹗”他央求著。

天啊﹗聽著自己的聲音雞皮疙瘩都掉滿地﹐要不是為了出去﹐我何苦這般委屈求全﹗菊謎兒不禁在心中大嘆。

“唉﹗好吧﹗我可以准假﹐不過你得說出個理由﹐要是合理我就答應你的請求。”敵不過他的溫柔攻勢﹐只好應允。

“這”總不能說是為了替他找女人吧﹗要是這么說﹐皇甫揚不先殺了他才怪﹐可是他又精明得很﹐隨便一個理由他一定不信﹐看來得想個理由騙他才行﹐這時他想起了在蘇州的梅子柔。“就梅嘛﹗”

“梅﹖”他頓了下﹐“君子園的梅子柔。”

“嗯﹗梅有事要我幫忙﹐所以我要去蘇州一趟。”才怪﹐其實是他要梅幫忙才是。

“蘇州。”他想起了情梨的姐姐﹐沉默了下﹐緩緩地說道﹕“好吧﹗我準你假。”

“真的﹐哇﹗太好了。”這下終於可以暫時月兌離苦海了。

“不過”

“不過什么﹖”該不會又反悔了吧﹗他小心地詢問。

“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要是你沒如期回來﹐我就剷平你的菊居。”皇甫揚口吻嚴厲地說。

被他的氣勢嚇著的菊謎兒猛然吞了口口水﹐猛搖頭說﹕“我我知道了啦﹗”都說他會準時回來了﹐還威脅他﹐果然是怪人。

“那就好﹐哪時出發﹖”

“明天。”這不是講廢話嗎﹖當然是愈快愈好﹐多待在這裡一天﹐他都受不了。

“這么快﹖算了﹐今天就不用服侍我﹐去準備你的事吧﹗”

“那謎兒告退了。”

說完﹐他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皇甫揚有說不出的不願讓他離開身邊。

“可惡﹗我是怎么了﹐為何腦子裡想的都是他﹖別想了﹐別再想了﹗聽見了沒皇甫揚﹗”他滿心懊惱的怒喝。

*****

半個月後

辦完事的菊謎兒帶著愉快的心情﹐由蘇州回到京城。

叩、叩

“誰﹖”裡頭的人應了聲﹐開了側門向外頭探去。

“我。”菊謎兒開心的回答。

“謎、謎兒﹗”一見是他﹐開門者高興的大叫﹕“大家快來﹐謎兒回來了。”

聞言﹐僕人們全放下手邊的工作跑了過來﹐一見真的是菊謎兒回來﹐大夥兒高興的擁上前。

“謎兒你可回來了﹐真是太好了﹐這下不用再過心驚肉跳的日子了。”

望著他們過於異常的舉動﹐菊謎兒暗付﹐就算十來天沒見﹐也不用這么盛大歡迎吧﹗

不過心驚肉跳﹖這從何說起﹖瞧他們見著自個兒就像見著救世主似的﹐難道皇甫揚又怎么了﹖

菊謎兒望了望手上的土產﹐心想還是先將禮物送人﹐於是他將手上大包小包的土產遞到他們的面前。

“這是蘇州的土產﹐請你們吃。”

“哇﹗土產耶﹗”

大夥見高興的搶成一圈。

正當大夥兒搶得不可開交時﹐壽伯搖了搖頭﹐對下人們毫無禮法的行為甚感無力。

“在這兒搶土產﹐你們成何體統﹖現在可不是分土產的時候﹐都下去吧﹗”他轉身望向菊謎兒﹐“你先去換件衣裳﹐馬上去見相爺。”

“現在﹖”不會吧﹗他才剛到耶。

“沒錯。”

思索了下﹐菊謎兒邪笑了聲﹐也好﹐反正愈早施行計畫﹐他就愈早月兌離代替品的身分。

“好。”他欣然應允。

*****

換好衣服後﹐菊謎兒帶著土產來到閣樓﹐也沒敲門就直接走了進去﹐看了看四周卻不見半個人影。

“咦﹗他不在﹖”

“回來了﹗”

“哇﹗”由後頭傳來一道聲音﹐讓菊謎兒嚇得手上的土產掉了下來﹐瞧清是誰時﹐他沒好氣的說﹕“你怎么老喜歡由背後出聲﹐我遲早被你嚇死。”

皇甫揚沒說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用深邊的眸子凝視著他﹐被瞧得渾身不自在的菊謎兒﹐害怕的退了好幾步。

醜怪人不會又發作了吧﹖可是今日又不是倩梨的祭日﹐怎么辦﹖他的神情真的好恐怖。

“你你還好嗎﹖”他顫抖的間。

皇甫揚沒搭理﹐只是一味的注視著他。

“喂﹗你再不說話﹐我要出去了。”菊謎見真的很害怕﹐要是又像上次那樣被他當成倩梨的代替品侵犯了那怎么得了﹐為了明哲保身還是快溜好了。

正當他要開溜時﹐卻被皇甫揚一把抱進懷中。

“哇﹗你做什么﹖放開我。”害怕的他極力掙扎。

“別動﹐讓我這樣抱著一下下就好﹐我不會對你怎樣﹐拜託你。”

望著他憂傷的神情﹐菊謎兒心軟了﹐點了點頭應允他的請求。

“嗯﹐不過你不可以亂來哦﹗”

醜怪人似乎消瘦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被抱著的菊謎兒卻覺得在他的懷中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感覺。

皇甫揚的胸膛好溫暖、好舒服﹐他好想要抱抱看﹐他不自覺地張開雙手回抱住他的身軀。

被這么一抱﹐皇甫揚有些愣住了﹐望著懷中的可人兒﹐他的思緒漸趨混亂。

這這是怎么了﹖他怎么會抱著他﹐而他又怎么會抱著自己﹐不過謎兒的身子好柔好香﹐好想馬上佔有。

想及此﹐他突然驚訝不已﹐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皇甫揚急忙地推開菊謎兒。

“抱歉﹐突然抱住你。”

“啊﹗”舒服的感覺突然消失﹐讓菊謎兒有些失望。“你不用道歉﹐是我願意的嘛﹗”

皇甫揚故作鎮定的落座﹐“你的事辦好了﹖”

“嗯﹗”他高興的笑道﹕“這是給你的土產。”

“謝謝。”

接過土產的同時﹐兩人不禁四目相望﹐一時間兩人臉紅得急忙撇過頭去﹐氣氛尷尬了起來。

直低著頭的皇甫揚心像是要跳出來般的跳動著﹐可惡﹗只不過是幾天沒見﹐為何心情會這么激動﹐快平靜下來﹗

菊謎兒實在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臉紅。

哇﹗怎么辦﹖他幹嘛臉紅﹐見到他時覺得討厭﹐不見他時又很想念﹐他是不是有病﹐真是的﹐這種心情到底是什么﹖

算了﹐不想了﹐反正想破頭也想不出是何原因﹐還是快照計畫進行﹐讓他愛上她﹐這樣他就可以早日離開。

菊謎兒打破沉默﹐開口說﹕“相爺﹐我們明天去望醉樓好不好﹖”

“望醉樓﹖沒事去那裡做什么﹖”怎么無緣無故邀他去那種地方﹖

“聽、聽說那兒新出了一道菜﹐我很想嘗﹐所以”哇﹗這理由連自己都覺得太牽強﹐他那么精明會相信嗎﹖

“你想吃﹖”

“嗯﹗我們一塊兒去吃如何﹖”

皇甫揚想了下﹐雖然兩人的關係說好也不好﹐說壞又壞不到哪去﹐不過他一回來就突然邀約﹐實在太奇怪了點﹐算了﹐人家都主動開口了﹐他怎么可以不響應。

“也好﹐我也很久沒去了﹐明天我們就一道上望醉樓。”

“好。”嘻嘻﹗太好了﹐沒想到這樣也能騙過他﹐再來就看她的表現了。

*****

翌日

近午時分﹐皇甫揚與菊謎兒到了望醉樓﹐高朋滿座的酒樓裡﹐店小二招呼兩人坐於樓上雅座。

他們看著樓下戲子們的表演﹐一道道佳錯陸續由店小二端上桌。

菊謎兒根本無心吃那些山珍海味﹐只是一直注視著樓下走動的人。

怎么還沒出現﹖

望著他一直沒動筷﹐皇甫揚打趣的說﹕“你不是很想吃這道香酥彩盒嗎﹖怎么看你好似對它沒興趣的模樣。”

正心不在焉的菊謎兒﹐被他這么一說﹐連忙說道﹕“沒、沒有啊﹗我當然要吃。”

說完﹐他便一口將大大的香酥彩盒吃進嘴裡﹐過大的香酥彩盒塞滿了他的嘴﹐一時難嚥下去便在喉頭。

“咳、咳”菊謎兒難過得臉色漲紅、眼眶泛溼﹐猛咳。

一旁的皇甫揚見狀﹐嚇得趕忙其它拍拍背、順順他的氣﹐好一會兒菊謎兒才把那一大塊的香酥彩盒咳出來。

“還好吧﹗來﹐喝口茶。”

猶如從死門關前撿回一命的他﹐大口喘著氣﹐順勢拿起皇甫揚手上的茶一口飲入。

“哈哈﹗我還以為這次死定了。”

“你啊﹗腦袋瓜在想些什么﹐那么大一塊香酥彩盒也一口吃下﹐難怪會噎著。”他笑了笑﹐還不停的為他拍背。

“什么啊﹗是你說我都沒吃的耶﹗還怪我吃太大口﹐過分﹗”拭著淚珠﹐菊謎兒嘟著嘴不悅的說。

“還說呢﹐瞧你一副對這些菜沒興趣的模樣﹐就只看著樓下﹐下面有什么讓你”倩梨﹖

突然間﹐他驚見樓下一道熟悉的倩影﹐不自覺地站起身尋找﹐驚鴻一瞥再想找尋已不見芳蹤。

怎么會﹐難道是他眼花了不成﹖

正在他想著時﹐菊謎兒也望著樓下﹐笑道﹕“怎么﹐突然說話說到一半﹐發現美人啦﹗”

嘿嘿﹗看來是瞧見她了﹐很好、很好﹐瞧他緊張的模樣﹐想來計畫是成功一半囉﹐他暗笑不已。

“貧嘴﹐吃東西吧﹗”皇甫揚緩緩地坐來。

大白天的就眼花﹐那人怎么可能會是倩梨﹗

“是嗎﹖”可惡﹗怎么這么容易就放棄﹐不行﹐非得再引起他的注意不可﹐望了望樓下﹐他對躲在柱子旁的人打了下暗號後﹐故意大聲地說﹕“哇﹗那人的花槍要得真好﹐你快看。”

“什么﹖”

當他轉頭望去時﹐正巧瞧見一位賣花女子對著他倩然一笑後離開﹐皇甫揚不自覺地站起身來便追了過去。

“哇﹗相爺你去哪兒﹖”菊謎兒裝迷糊的大叫﹐內心卻比誰都來得清楚他所追的人是誰。

呵呵呵﹗中計了﹐看來有好戲看囉﹗

將菜錢放於桌上後﹐他隨後追了出去。

*****

出了望醉樓﹐菊謎兒沒跑幾步就看見皇甫揚﹐似乎在尋覓著什么似的看著四周。

“相爺你怎么了﹐為何突然跑出望醉樓﹖”菊謎兒裝傻的問。

望著街上人來人往的人群﹐皇甫揚覺得自己很傻﹐一個已死的人怎么可能還會在自個兒面前出現﹖他不覺輕笑了聲。

“沒什么。”

“是嗎﹖”還裝﹐明明就是追女人才跑出來的﹗

“回府吧﹗”心思有些混亂的他﹐不想再待在外頭。

“你要回府了嗎﹖這么早﹐我難得有機會可以出府﹐逛逛再回去嘛﹗”他裝可憐的說。

嘿嘿﹗怎么能讓你就這樣回去﹐最重要的感人重逢時刻還沒上演呢﹗

望著他那委屈的表惰﹐皇甫揚心軟的應允了。

“好吧﹗”

“謝謝。”菊謎見高興的抱了他一下。

皇甫揚的臉上多了抹潮紅。

“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