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台北冬天農曆年才剛過幾天,一個相當寒冷的傍晚,矮矮胖胖、還不到十歲大的元彬正蹲院子裡和狗狗玩。
在元家幫傭的陳嫂拿著一雙紅色的小手套出來為她戴上。
“彬妹,進去吧!小心著涼喔!”
“才不會呢!”元彬只顧著和小狽們玩。
“咦?何太太,剛回來呀!”陳嫂望向沒關的庭院大門,只見隔壁的何太太正好下車,還帶個高高瘦瘦,約莫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便開口打招呼。
“嗯!”向來不太和鄰居往來的何太太只敷衍地應了一聲,便率先走進屋裡。
倒是那個陌生的小男孩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和幾隻大麥町玩成一片的元彬身上,直到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那雙鎖在她身上的尖銳視線。
元彬吃驚地看向他,她正疑惑著他是哪來的陌生小男孩時,對她研究完畢的小男孩卻開口了──“嘖!沒看過這麼胖的女生,真是個小胖妹!”麥耘立一說完就直接往何家的屋子走,不再理她。
元彬從小被叫小胖妹,早就習慣了,她從不以為意,但這個陌生小男孩眼中的嘲諷卻刺傷了她,於是,她不甘示弱的回道:“瘦竹竿,你是沒飯吃呀?”說完,她還做了個鬼臉。
麥耘立轉身怒瞪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森寒戾氣嚇傻了在溫室中長大、備受呵護的元彬。
直到何家屋裡傳出叫喚聲,麥耘立才轉身走進去,結束兩人仇人般的對峙。接下來將近半年的時間,雖然兩家僅隔著一道圍牆,但他們對彼此是視而不見的。
在這段期間,元彬對麥耘立這號人物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她多半是聽父母或陳嫂說的,當然也有來自街坊鄰居的八卦消息。
當她得知他原來是個孤兒,被隔壁的何先生、何太太領養時,她不禁升起一股悲憫的同情心,只是……她的這股同情卻在再度對上他那對冷冽嘲諷的眼眸後消失無蹤。
他像匹狼!
甭傲不羈,根本不屑旁人同情的目光,尤其那目光是來自於她!
何先生、何太太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卻一直沒有生育,不得已才領養了麥耘立。
聽陳嫂說,何先生之所以選擇他,是因?整間育幼院就屬他最聰明,而他們就是想要一個優秀的孩子,將來才能出人頭地,也才不會丟他們何家的臉。
聽了陳嫂的話,才十歲的元彬莫名地感到一陣悲哀,她慶幸自己有愛她的父母,雖然管得很嚴,又常忙得不見人影,但他們是真心愛她、單純的愛她。
麥耘立的孤傲,她漸漸懂了,沒有這層保護色,他真的很難在何家這種環境中生存。
雖然何先生、何太太對他一直不錯,但……怎麼說呢?就是不像父子、母子,他們之間存在著令人尷尬的生疏,還有一道跨越不了的鴻溝。
餅了暑假,元彬升上五年級了,而麥耘立則上了國中,他們的關係卻在仲夏的某個午夜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那天夜裡,睡得不是很安穩的元彬,不知第幾回翻了個身,當她睜開眼睛時,竟在黑暗中對上另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她嚇得忘了尖叫。
當她從驚駭中回過神時,那雙眸子的主人卻早她一步的捂住她的嘴。
“你敢亂叫,我就揍你!”麥耘立那雙明亮卻沒有溫度的眸中透著不耐,依他的個性,他是說到做到的。
元彬根本忘了還有尖叫這回事,一雙鳳眼瞪得大大的,天知道她真的以?自己撞邪了,同學們老愛講一些靈異事件,害她以?終於輪到她了!
直到聽見他那副正處在變聲期的破鑼嗓子,她才知道不是那種東東,只是,對她而言,麥耘立這傢伙顯然是比那種東東更難搞,也更恐怖……天啊!這傢伙是怎麼進來的呀?
“不準叫!聽見沒有!”見她傻不隆咚的沒有任何反應,他不耐煩的低吼道。
粗魯的他連她的鼻子都捂住了,害她連呼吸都有困難,不答應行嗎?她只好乖乖的點頭。
見她點頭,麥耘立才慢慢地退開,深怕她不守信用,忽然開口亂叫。女生最愛來這招了,他鄙夷的想著。
“你是怎麼進來的?要做什??”元彬想不透他究竟是如何穿過層層關卡,來到她位於三樓的寢室的,而且,他到底是來幹什?的啊?簡直嚇死人了。退坐到一旁的麥耘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很煩!
煩躁不安的心中忽然閃過她的身影,讓他好想、好想見到她,所以,他就來了!
至於,他是如何上來的?這種簡單到近乎白痴的問題,他才懶得回答呢!
沒得到答案的元彬,不自在的和他四目對望,半小時,一小時……時間不停地流逝,而她的眼皮也愈來愈重,但房裡坐著個煞星又讓她忐忑不安,她只好不停地眨著雙眼,辛苦地和瞌睡蟲搏鬥。
坐在一旁一直沒開口的麥耘立很吃驚的發現,盯著她胖胖的圓臉蛋瞧,居然讓他惡劣的心情漸漸轉好,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瞧著她累得快睡著,卻又不敢闔上雙眼的痛苦模樣,一抹憐惜悄悄爬上他的心頭。他突然站起來,又嚇了她一大跳。
不理會她臉上的驚慌,他凝神看了她半晌,然後沒有預警的,他突然走上前,緊緊的摟住她,但才一下子就放開了,然後走到她的房門口,極具深意地回頭看了她一眼,才快步離去。
元彬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就這樣瀟灑自在的走下樓去,心忖,他究竟是來幹嘛的呀?
一個學期接著一個學期過去了,半夜模黑一爬上她的床,卻成了麥耘立的習慣,而且,變本加厲的,元彬會在醒來時發覺他正趴在床上盯著她瞧,或是默默地躺在床上,問他來做什?,卻永遠都沒有答案。
她不只一次的在他的懷裡醒來,瞧著他憨睡的容?,元彬心疼地發現,只有在此刻,他才真正擁有符合他的年紀的稚女敕容?。
就?了這樣一個單純的理由,就算元彬心中再不情願抑或感到害怕,她始終沒有拒絕過他,或是試圖揭穿他的爬牆行為。
時光飛逝,兩年匆匆過去了,元彬逐漸習慣他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她的四周,而他孤僻的性格也漸漸轉變,誰知卻發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大事,徹底改變了麥耘立的未來。
那天才參加完國小的畢業典禮,元彬帶著些許的離別感傷與即將成為小大人的興奮回到家中,才進廚房就見陳嫂正在搖頭嘆氣。
她先倒了杯鮮女乃才坐下來。“陳嫂,你在嘆什?氣呀?”
“彬妹,雖然你的父母很嚴格,但和別人相比之下,你真的很幸福,知道嗎?”陳嫂疼惜的模模她的臉頰。
“嗯!”元彬乖巧的點點頭。父母疼她的心,她當然知道!但如果他們別這麼忙就更好了。
“唉!”陳嫂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到底怎麼了嘛?”元彬扯著陳嫂的袖子追問。
“彬妹,你最近有沒有看見隔壁的那個麥小子?”陳嫂忽然問道。
“最近……沒有耶!”陳嫂這麼一問,她才想起已有半個月沒被那傢伙“騷擾”了,是有點奇怪。
不過,那傢伙最近正常多了,走在路上還會跟鄰居打招呼,難不成他還有其他的問題?
“唉!何太太懷孕了!”陳嫂倒了杯茶,也坐了下來。
“懷孕?”元彬滿臉狐疑,何太太不是不能生育,所以才領養麥耘立嗎?
“是呀!這原本是件好事,但……唉!這樣一來,對麥小子就大大不妙了。”陳嫂一直很心疼麥耘立在何家的孤獨感。
“?什??這樣他不就有弟弟或妹妹了?這樣不是很好嗎?”聽到這個消息,元彬可羨慕到有些嫉妒了,身?獨生女的她多?渴望能有兄弟姐妹作伴呀!
“好個頭呀!你都不知道他們夫婦有多可惡,才知道有了自己的小孩,對麥小子的態度立刻就變了,顯得漠不關心,現實極了。”陳嫂一說起這件事就生氣。
“你怎麼會知道呢?”何太太雖然不太搭理別人,但會這麼惡劣嗎為他們和麥耘立畢竟已經相處兩年,而且,麥耘立也是經過他們千挑萬選才挑中的人選呀!
“怎麼會不知道?我們就住在隔壁呀!前兩天我還聽見他們夫妻倆在圍牆邊討論,要不要送麥小子回孤兒院呢!”
“不會吧!”那麥耘立不是太可憐了嗎?
“後來,他們好像打算等小孩生下來,確定一切都沒問題之後再做決定。”陳嫂只能一再地嘆息。
“這樣也太可惡了。”他承受得了這個打擊嗎?元彬擔憂的想著。是因?這件事,所以他消失了近半個月嗎?他去哪裡了?
這件事並沒有往好的方面進展,兩個月後,何太太得知懷的是男孩後,何家就更漠視麥耘立了,甚至當他是個累贅,這種種看在年僅十二歲的元彬眼裡,真的很氣憤卻又什?都不能做。
而最令她難以忍受的是麥耘立那雙冷漠的眼眸,彷彿被嫌棄的不是他一般,他再度成為一匹孤傲的狼,而且更加陰鬱與冷然。
他才十四歲呀!社會再度遺棄了他,而這一切全不是他的錯,他何其無辜,要忍受這樣的對待?
看著他那冷漠和事不關己的態度卻讓元彬好心疼,這一切是他武裝自己的保護色吧?而後他變了,以前的他只是不合群罷了,如今的他卻變得兇狠,崇尚暴力,事事訴諸武力,弄到後來,原本同情他的街坊鄰居也對他起了反感,認為像他這樣的壞孩子活該受到這樣的對待,而何家夫婦也更理所當然的將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即將出生的寶貝兒子身上。
就在麥耘立加入幫派,每天在外頭鬼混不再回到何家的某一天,又發生了一件悲劇,何先生開車載何太太去?檢時出了小車禍,雖然只是擦撞,卻導致何太太流?,才六個月大的小胎兒沒保住,他們夫妻倆編織了六個月的美夢就此破滅。
傷心難過的何先生、何太太此時才想起備受冷落的麥耘立,想與他從頭建立感情,但心已冷的他早已不屑他們的虛情假意,還嚇唬他們,敢讓一個黑道分子住進他們家嗎?不怕他報復嗎?
何家夫婦在失去小孩後已十分傷心難過,還要忍受鄰居們的冷嘲熱諷,大家都說他們夫妻就是心腸太壞了,才會保不住孩子,加上又受到麥耘立的恐嚇,沒多久就搬走了,從此再沒有任何消息。
至於麥耘立呢?仍舊時常半夜模上元彬的房間,卻比以往更沉默,常常一整夜就這麼盯著她唸書、打電腦、聽音樂……元彬不只一次在他冷然的眼神裡看見孤寂,這個披著冑甲的男孩,內心是何其寂寞啊!缺乏愛的他,只會一步步將自己推向黑暗而已。
所以,元彬也不排斥他的出現,至少在她的房裡,他不是孤單一個人的,她相信她這份小小的關懷,他能懂得。
她會這麼想是因?外面的傳言愈來愈多,街坊鄰居的、學校的,麥耘立幾乎已成為一個傳奇人物,才進黑虎幫就替幫派大大出了鋒頭,學校裡多得是崇拜他的同學,他們把他當英雄似的景仰,但面對她,他只是一個沉默的舊鄰居,和在外頭呼風喚雨的黑道分子完全不搭調。
她始終相信他的墮落只是一時的自我逃避以及報復行為,總有一天他會回到正途的。
仲夏夜,清風徐徐。
元彬被一陣細碎的聲響吵醒,她翻個身,不意外地在床的另一頭瞧見他已抽高的瘦長身軀,她正想埋進枕頭繼續睡時,卻聽見他極力壓抑的悶哼聲。
他怎麼了?
元彬望著他的背影,透過窗外的月光,她只能感覺他似乎在隱忍著什??
無法剋制擔憂的心,元彬起身打開床頭燈,繞到他身前才發現他竟滿身是血!
從沒見過這種血腥畫面的元彬,驚駭的捂住嘴,顫抖的猛瞪著他鮮血直流的臂膀。
“不準尖叫!”麥耘立瞪了她一眼,但心中的不安與憤怒卻已消失無蹤,她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傢伙,總是能輕易地安撫他的心靈。
“你……你怎麼會弄成這樣?”元彬此刻才真正體認到他去混黑道的事實。
“難不成你也像那些笨女人一樣,認為我是刀槍不入的超人嗎?”麥耘立也不管會不會弄髒她的床單,直接躺上她的床,一臉譏誚的問道。
“你要是有本事去混幫派,就該有本事保護自己!”元彬生氣的回了他一句。
他是有很多死忠、瘋狂迷戀他的崇拜者沒錯,但那又不關她的事,他幹嘛拿她和那些人相提並論?
“生氣了?”麥耘立難得好心情的開口逗她。
“哼!懶得理你!”元彬嘴上雖這麼說,但身體卻自動自發的走進浴室,拿出急救箱走回他身邊丟給他。
瞧見急救箱,躺在床上的麥耘立動也不動地道:“我痛得沒辦法動了,你幫我包紮。”
又氣又著急的她,瞪了他半晌,見他真的任由鮮血流出而不處理,只好不情不願的伸手幫他,唉!她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思索過後,她決定先幫他將染血的格子襯衫月兌掉,確定他到底還傷到哪兒了,只是他連月兌衣服都不肯乖乖配合,害她光是幫他月兌掉上衣就累出滿頭汗。
當她半趴在他身上終於扯下他那件麻煩的襯衫後,一直靜靜瞅著她的麥耘立卻開口了,“很好!從你笨拙的動作看來,應該還沒有哪個該死的傢伙把上你。”
半天才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元彬生氣的抬頭瞪他,卻對上他帶笑的容?……真是太令她驚奇了,那傢伙很少笑的,而他居然在渾身是傷的情況下露出這麼愉悅的笑臉,看來他不僅身體受傷,連腦袋都有問題了!
元彬不再理會他,開始動手替他止血療傷,幸而她父母曾經送她去學習完整的急救常識與方法,不然,憑她一個十三歲的小女生要應付傷者,恐怕只有打一一九的份了。
盯著她不純熟但按部就班的動作,知道她受過訓練,麥耘立不禁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個已經不再圓胖的小女生。
她自己大概沒發現吧?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小胖妹了,雖然仍有些豐腴,但過不了多久,她將會成為一個出色的佳人,她的五官清麗出?,按照她的身高與四肢的比例,將來若不是九頭身,至少也會是標準的模特兒身材,屆時,圍繞在她身旁的崇拜者只怕不會比他的少。
一想到這裡,他原本的好心情忽然飄來朵朵烏雲,於是,他伸手頂高她的下巴,既霸道又無賴的說道:“不準讓其他臭男人碰你,知道嗎?”
正專心為他療傷的元彬被他嚇了一跳,聽見他的話後,只覺得他好無聊,便揮開他的手繼續療傷的動作,完全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麥耘立執意要得到她的承諾,再度?高她的頭。“聽見沒有?”
“聽見了啦!”元彬敷衍的回答,再度揮開他的手。這傢伙真的有病,她這麼胖,又不出色,誰會來追她呀?
她好不容易將他手臂上的兩道刀傷包紮妥當,又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衣服要他換上,正準備將弄髒的床單換掉時,他卻伸手將她攬進懷裡。
不明所以的她,一頭撞上他寬闊結實的胸膛,她伸手揉揉撞痛的鼻樑,莫名其妙的抬頭看他。
這一望卻望進他那雙如深潭般的眼眸中,並在其中瞧見兩簇火焰,她呆呆的瞧著他眸中的變化,直到他冰冷的雙唇覆上她的。
元彬嚇得張大一雙鳳眼。天呀!他在幹什??驚訝至極的她完全無法動彈,就這麼瞪大雙眼,任由他放肆的頂開她的唇齒,志意悠遊於她的口中,緊緊交纏住她稚女敕的丁香,狠狠地給她一記永難忘懷的深吻。
麥耘立是故意這麼做的,是宣示也是標記,從兩年前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只能屬於他!
多少女人主動親近他,甚至舌忝上他的唇,撫上他的胸,他都不屑地甩開,他只想要她!那個他第一眼就認定的小胖妹!
終於,他吻得過癮、抱得滿足之後,他鬆開她,只見她仍瞪著眼睛,完全無法動彈,只是喘息得厲害,她這副青澀的模樣逗笑了他。
麥耘立伸手捧住她紅撲撲的女敕頰,又輕啄了好幾下才放開她。他毫不避嫌的直接在她面前月兌掉長褲,換上她準備好的乾淨衣衫。
待穿好衣服,卻見她仍呆呆的站著,麥耘立乾脆動手替她將床單換好,順手把弄髒的床單和他那套血衣塞進大塑膠袋中,準備等會兒拿去扔掉。
他弄好之後,再度將她摟進懷裡,見她終於恢復意識,才堅定且誠懇的說道:“彬,別懷疑我所說過的每一句話,我說不準別的男人碰你就是不準,懂嗎?”
元彬只能傻傻的點頭,除了他,還有誰會這樣嚇她?
麥耘立很滿意她的順從,又親親她的鼻樑,才柔聲笑道:“早點睡!”
然後,他拿起那袋塑膠袋,再次消失於夜色之中。
被叨擾了大半個夜晚的元彬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這一吻攪亂了他們之間既定的“舊鄰居”關係。
對元彬而言,他一直是個需要朋友的鄰家男孩,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哦!他怎麼可以這樣呢?
升上國一的元彬依然很胖,不過,比起小時候則好多了。
兩年來,她只長身高不長肉,如今的她已有一百六十公分,依然是六十公斤重,按照一般標準來看,胖是胖了點,但她姣好的輪廓已漸漸浮現,正如麥耘立的預言,終於有人注意到這塊即將發光的璞玉了。
那天,元彬如往常一樣,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在經過一個社區的小鮑園時,卻被一個同校的男同學叫住。
元彬看向他,不解的問道:“有事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男同學有些自傲的問道,他相信依他在學校的知名度,應該沒有女生會不認識他。
“你是誰?”而才迷上武俠小說的元彬,根本沒空去理金庸、古龍筆下男主角以外的男生。
碰了個軟釘子的男同學不氣餒,乾脆報上自己的姓名。
“我叫王宏仁,是學生會會長,這下子你清楚了吧?”
“噢!”元彬點點頭。他介紹得這麼清楚,想不弄清楚都難。
王宏仁盯著她出色的臉龐,大有勢在必得的自負,她該感謝這麼出?的他看上她,還想收她做女朋友。
她是很胖,但他觀察了她兩個月,發現她正處在轉型期,不用多久,她便會擁有讓女生們羨慕、嫉妒的好身材,到時候,她絕對是全校最美、最出色的女生,配他剛剛好,所以,他決定先把到她!
“你該知道我在學校的權勢有多大,只要有我罩你,往後在學校就算你想橫著走,也不會有人敢管你的。”王宏仁自傲到連問她願不願意當他女朋友都省略了,一心認定她肯定會興高采烈地接受。
“橫著走?我沒事橫著走做什??”這傢伙在幹嘛呀?而且他鼻子朝天的樣實在很惹人厭耶!
見她完全不進入狀況,王宏仁有些下不了台,便瞪了她一眼。“總之,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懂不懂?”
“你別開玩笑了,我可沒答應!”這下元彬可聽懂了,她才不要當他這種人的女朋友哩!太沒品了吧!
沒想到她會一口拒絕,王宏仁的臉立刻漲成豬肝色,從來沒有女生拒絕過他的追求,而這個胖女生居然這麼不給他面子!
“你這個笨女人,都說了以後在學校有我罩你,這麼大的好處你?什?不要?”
“沒有你罩我,我也過得好好的呀!有差別嗎?”元彬真的搞不懂,這兩件事能畫上等號嗎?
“是嗎?那你確定現在拒絕我,以後你在學校依然能平安無事嗎?”此刻的王宏仁早已將對她的好感?在一旁,只想捍衛他那被踩在地上的自尊。
“所以,你現在是在威脅我了?”元彬的口氣裡有些微的驚訝與鄙夷,原來人可以膚淺到這種程度啊!
“你要這麼想,我也不反對。”王宏仁不認為她有這個膽和他作對,此刻的他只想收服這個外柔內剛的胖女生。
“收到了!”說完,元彬轉身準備離去,她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和麥耘立自然散發出來的寒氣相較,他簡直像吸女乃嘴的小嬰兒般不具任何危險。
沒料到元彬會把他瞧得這麼扁,王宏仁簡直快氣炸了,再也顧不得形象,他一把扯住元彬的手臂,臉上的表情顯得猙獰而可怕。
他前後態度的轉變讓元彬嚇了一跳,原來這傢伙不僅膚淺,而且還是個?裝高手。只是……他大概不知道從三歲開始學柔道的她,目前已經是黑帶的高手了呢!
“放開她!”
從他們走進這座小鮑園就跟進來的麥耘立盯著王宏仁的那隻狼爪,冰冷的說道。
發現有人介入,王宏仁立刻轉身,在見到麥耘立時,簡直嚇傻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會遇上這個混幫派的凶神惡煞,原本緊抓著元彬的手不自覺的鬆開,表情顯得驚慌,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是……是你。”
“欺侮女生很有趣,是吧?”麥耘立緩緩走近,聲音仍是透著冰冷的寒氣。
“不……我沒有,我只是和……女朋友在溝通罷了。”王宏仁害怕的說。
麥耘立轉頭瞧了一眼正在翻白眼、顯得十足不耐煩的元彬,嘴角溢出一抹淺笑,又看向王宏仁。
“女朋友?”
“是……是啊!”王宏仁開始手腳發軟,額頭冒汗,這胖女生該不會和麥耘立有什?關連吧?
毫無預警的,麥耘立一拳打向王宏仁的鼻樑,王宏仁應聲倒地,還發出陣陣哀嚎。
“哦!我的鼻子……斷了!”王宏仁不停地慘叫,當他放開捂住口鼻的手掌時,才發現連門牙也掉了。
“女朋友?嗯?”麥耘立蹲下來睨著他。
“不!不!不是!是我亂說的!”王宏仁連忙搖頭否認,再也不敢囂張。
“離她遠一點!”麥耘立站起來命令道。
“是!是!”王宏仁掙扎著爬了起來就想落跑。
“還有,往後在學校只要讓我聽見任何不利於元彬的傳言,我就惟你是問,懂嗎?”麥耘立冷言警告道,像王宏仁這種人,最愛玩放冷箭這種無恥的把戲了。
“知道了,我不會,絕對不會!”王宏仁嚇得落荒而逃。
開玩笑,麥耘立撂下的話跟死神的咒語沒兩樣,他還有大好前途等著他,犯不著?了個女生自毀前程!
麥耘立瞧了站在一旁滿臉不以?然的元彬一眼,便率先往前走,他確信她一定會跟上來的。
“這種小case我自己應付就行了,你幹嘛插手?還把人家的門牙都打斷了。”元彬十分不苟同他的暴力行為,他……不該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當然知道你有辦法應付。”他瞧過她的身手,真的很不賴。
“那你幹嘛插手?”元彬有些不悅地跟在他身後問道。
麥耘立突然停下腳步,緊跟在後的元彬煞車不及,整個人直接撞上他的背脊。
“哦嗚!”元彬吃痛地捂著鼻樑,瞪著轉身正瞧著自己的罪魁禍首。
麥耘立又露出一抹略帶嘲諷的淺笑,他伸手揉揉她那微紅的小俏鼻,忽然,神情又變得森冷。
“我說過,不準任何人碰你,連手都不準碰,所以,那一拳是懲罰他的不知自重。”
“我說了我可以……”
“自己解決?門都沒有!彬,我不準別的男人碰你,當然也不准你碰別的男人,就算是打架也不準!”麥耘立沒深究自己話中的佔有慾有多強烈,對他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真是……”元彬?之氣結,連話都說不完整,這個獨裁的臭傢伙!
“獨裁?霸道?惡棍?隨便你怎麼說都行,總之,我說了就算,懂嗎?”他又揉了揉她的紅鼻子,轉身繼續往前走。
瞪著他修長的身影,元彬實在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雖霸氣得無法無天,動機卻是?了保護她……她的內心是雀躍的,?了他待她的不同。